(西南民族大学,四川成都610000)
摘要:“版画作为间接性绘画,它是通过艺术家依创作意图对媒介物进行规定性处理,经过印刷的间接过程,使该媒介物转化成痕迹的形式呈现为画面。由于痕迹的出现来源于同一媒介物,这使版画原作的产生具有可重复性,使其成为‘具有复数性的绘画’。
关键词:复数性情感表达痕迹
徐冰于1981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版画系,毕业后留校任教,1987年毕业于中央美院版画系研究生,获硕士学位。他属于改革开放后的第一批大学生,在现今的中华大地上这一批毕业生成为中国各个行业的中流砥柱,掌握着这个国家的命脉。徐冰入学前期到大学期间积累了丰富的传统版画经验。例如作品集:《山花烂漫》、《玉碎集》、《五个复数系列》都是能反应徐冰传统版画功底的作品。他本人也曾因为这样扎实的传统艺术功底炫耀:靳尚谊曾经赞扬他画的大卫,美国的版画家曾经称赞他调制油墨的水准。不过徐冰对于版画艺术的贡献不是因为他的传统艺术功底而是因为他的版画观念,他的观念始终保持对版画观念和实践的反省与修正。
早年,徐冰的创作题材和乡土版画比较靠近,据作者说这是因为早年上山下乡做知青的生活经验决定的,这恐怕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特殊经历,对于有过知青经验的大部分人来讲,不论酸甜苦辣,“泥土”都在他们的生活经验里刻下了重重的划痕。徐冰后来在自序《复数与痕迹之路》一文回忆这时期的创作时这样评价:“这些旧作现在看来真的是很‘土’的,不管是观念上,还是技法上,都比不上今天的许多刻木刻的学生。但好在它们是老老实实的,反映了一个人在一个时段内所做的事情。”徐冰的回忆不仅反映了一位艺术家客观反省评价自己的诚恳态度,其中关键是他表明了这一时期的作品是老老实实的作品,从艺术家的创作态度来看这是他的一贯风格,结合这一时期徐冰的创作来讲,他这一段时期的创作确实是老老实实的创作,完全的学院派技法,没有任何观念,取材于自身的生活经验。创作时,从对版画的感性判断出发;从感性的生活经验出发来展开自己的创作,许多版画家都是从这个角度开始自身的版画创作并且从这个角度结束自己版画创作的,徐冰得利于自身实事求是善于反思的性格优点突破了前代版画家这样的鬼打墙的艺术生涯。
1987年徐冰在中央美院版画系完成了自己研究生阶段的学习,对于中国的艺术学子来讲,毕业季里毕业创作和毕业论文是最关键的任务,这不仅关系到毕业证、学位证,对于徐冰这样实在的学生来讲这一年的毕业论文和毕业创作也是对自身前一阶段学习成果的总结,就是在这一年他发表了关于版画观念的重要论文《对复数性绘画的新探索与再认识》,创作了颠覆性的版画作品《五个复数系列》。他的论文和作品是相辅相成的,《对复数性绘画的新探索与再认识》为徐冰理清了版画作为一种艺术门类的特殊价值在于复数性和痕迹,文章开宗明义,直接对版画的根本观念做出了规定,作者认为:“版画作为间接性绘画,它是通过艺术家依创作意图对媒介物进行规定性处理,经过印刷的间接过程,使该媒介物转化成痕迹的形式呈现为画面。由于痕迹的出现来源于同一媒介物,这使版画原作的产生具有可重复性,使其成为‘具有复数性的绘画’。复数及规定性印痕是版画别于其它画种的关键所在。”徐冰通过多年学习版画的经验从差异化的角度开发了版画作为一种独立的艺术门类拥有的独特艺术语言,这样的观念为不仅刷新了中国既有的版画观念而且为中国版画实验另辟蹊径、开疆扩土,在一个众人鬼打墙的摸索真理的黑暗日子里,打破僵局引入第一缕阳光的实践活动总是显得激动人心,徐冰在这方面的探索为中国版画观念提炼了一个从语言角度理解版画的路径。当时中国艺术界不仅有传统的主流艺术思想,而且已经发生了“无名画派”、“星星美展”、“85美术运动”等一些在野艺术家组织的当代艺术活动,这些艺术实践为中国艺术的演化提供了重要资源,但是却鲜有以传统艺术门类为资源从语言角度切入改良的艺术实践,也许这和徐冰本人来自知识分子家庭有很大关系,当然,在成绩面前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徐冰个人的艺术观念为其他兄弟门类提供的启发和参照价值,夸张的说,这样的启发用在中国社会变革的实践中一样会得到令人咋舌的效果。《五个复数系列》是在论文《对复数性绘画的新探索与再认识》这篇论文的基础上进行的创作,之所以说创作是以论文为基础的并不是基于两者发表时间上的先后,而是因为任何创作都要在明确的创作意图下才能生效。徐冰在《对复数性绘画的新探索与再认识》这篇文章中这样描述自己的创作:“在研究生毕业创作中我试图用尽可能纯粹的版画手段进行创作。其中有两组木刻系列。第一系列是由四小组、共12张组合而成的一幅巨大的作品。在这里,我极力发挥版画印刷中印痕及复数性所能产生的效果,使用重复印刷,由浅至深印刷,局部叠印,错位,补充印刷,正拓反印等手段使整幅作品构成特有的节奏和强烈的视觉效果,第二系列由十一幅画面排列而成。十一幅画面,同是一块板为媒介物印刷的结果这里我采用边刻边印的又一种复数形式。第一幅是未刻之前全板的印刷,第二幅画面出现最初的刀痕,从第三幅起,刀痕增多,逐渐显出形象,至第六幅为习惯概含上完整的画面;在此基础上,继续边刻边印,于是画面形象开始消失,直至第十一幅除边缘几处隐约刀痕外,已为白纸本身。”徐冰研究生时期的毕业论文和毕业创作相辅相成,整体反映了艺术家对版画本体语言的觉醒,在他看来版画的基础语言是复数性和规定性痕迹,这样的艺术观念导致了他在版画创作道路上另辟蹊径,《五个附属系列》这件作品印制的是刻版画的过程,这件作品颠覆了版画的复数性,使这件使用传统木版技法创作的唯一作品与历史上的版画作品既保持了血缘上的亲近,同时也疏离了历史上的版画创作,至此,他为版画艺术实践打开了一扇广阔的大门。
依创作意图对媒介物进行规定性处理,经过印刷的中间过程,使该媒介物转化成痕迹的形式呈现为画面。由于痕迹的出现来源于同一媒介物,这使版画原作的产生具有可重复性,使其成为‘具有复数性的绘画’。复数及规定性印痕是版画区别于其他画种的关键所在。只有追寻这条线索,才能探寻到版画艺术的本质特征。”确实,这件作品在观者看来就是长城的影子,是长城的痕迹。这两件作品揭示了版画的一个重要语言——实物的痕迹转印。
徐冰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版画创作为版画实践开拓了前人从未触碰过的领域,他观点明确的把版画创作的视角转移到本体语言上来,从版画的本体语言出发拓展了版画语言,同时也扩大了版画转印媒介的范围。这样的认识直接引领了20世纪90年代中国当代版画发展的大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