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宏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德宏芒市678400
摘要：德宏载瓦语属于汉藏语系藏缅语族缅语支语言，是国内景颇族5种支系语言当中的一种。它不像汉语、英语那样有典型的被动句和被动句标志词，但是不等于德宏载瓦语中没有被动义的表达，只是其表达的被动义比较弱，被动义的表达主要是通过添加施事助词、受事助词和添加助动词tsaŋ⁵⁵（着、中）方式来表现。
关键词：德宏载瓦语；被动义；表达方式
［基金项目］本文系德宏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校级课题《德宏载瓦语被动式研究》阶段性成果(DSK201512)。
［作者简介］杨维娜，德宏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校团委，女，讲师，1983年10月出生，山东人，专业：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联系电话：15887539637。
根据本人的检索查询，目前尚未发现关于景颇族载瓦语被动义研究的专题论文或专著，只散见于综合性研究方面的论著中。李洁在博士学位论文《汉藏语系语言被动句研究》（2006）中指出，“结构助词型被动句以结构助词(施事格助词和受事格助词)表示与被动相关的施受关系,从标明施受关系中反映被动义。其句法结构是‘受事者+（受事格助词）+施事者+（施事格助词）+动词结构（VP）’”，载瓦语属于结构助词型被动句。[李洁：《汉藏语系语言被动句研究》，中央民族大学，第82页。]还提出了类似被动句的句型，用“类被动句”来指称，像藏缅语的结构助词型被动句视作“类被动句”。[李洁：《汉藏语系语言被动句研究》，中央民族大学，第102页。]朱艳华在《遮放载瓦语参考语法》（2013）中也提到了遮放载瓦语类被动句的基本结构模式为“NP（受事）+受事助词+NP（施事）+施事助词+VP”，准被动句的基本结构模式是“NP（受事）+受事助词+NP（施事）+施事助词+tsaŋ⁵⁵‘着’+VP”。[朱艳华：《遮放载瓦语参考语法》，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第316-319页。]从以上两位的研究成果，可以看出载瓦语中有被动义的表达方式。
在汉语中普遍认为“被”字是被动句的标志词，但在德宏载瓦语中没有典型的被动句标志词，因此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德宏载瓦语没有被动范畴，其被动义的表达主要是通过“受事+受事助词+施事+施事助词+VP”和“受事+受事助词+施事+（施事助词）+tsaŋ⁵⁵+VP”两种基本结构模式来实现的。
一、德宏载瓦语主动句转换成类被动句
句中的主语是动作行为的发出者，这样的句子叫主动句。这里的“类被动句”是引用了上文所提到的李洁在《汉藏语系语言被动句研究》所提出的新概念。德宏载瓦语中的主动句可以通过受事提前，添加结构助词和助动词tsaŋ⁵⁵（着、中）的方式，转换成类被动句。例如：
①lɔ²¹（eʔ²¹）pai²¹nam⁵⁵juʔ⁵¹tsɔ²¹pə⁵¹.老虎把山羊吃了。（主动）
老虎（施助）山羊拿吃（句助）
②pai²¹nam⁵⁵lɔ²¹eʔ²¹juʔ⁵¹tsɔ²¹pə⁵¹.山羊被老虎吃了。（被动）
山羊老虎（施助）拿吃（句助）
③ŋɔ²¹ja̱ŋ²¹ʒɿ⁵⁵pat²¹pə⁵¹.我打了他。（主动）
我他（受助）打（句助）
④ja̱ŋ²¹ʒɿ⁵⁵ŋɔ²¹eʔ²¹（tsaŋ⁵⁵）pat²¹pə⁵¹.他被我打了。（被动）
他（受助）我（施助）（着）打（句助）
⑤ja̱ŋ²¹ŋun⁵¹khau⁵⁵pe⁵¹.他偷了钱。（主动）
他钱偷（句助）
⑥ŋun⁵¹ja̱ŋ²¹eʔ²¹khaupe⁵¹.钱被他偷了。（被动）
钱他（施助）偷（句助）
⑦mau²¹(eʔ²¹)mə²¹pu²¹pat²¹tɛ̱⁵¹pə.雨水淋湿了衣服。（主动）
雨（施助）衣服打湿（句助）
⑧mə²¹pu²¹(ʒɿ⁵⁵)mau²¹eʔ²¹pat²¹tɛ̱⁵¹pə.衣服被雨淋湿了。（被动）
衣服（受助）雨（施助）打湿（句助）
可以看出，以上例句中①的主语“lɔ²¹（老虎）”是动作的发出者，“eʔ²¹（施事助词）”可加也可不加，而例句②中把受事者提前，主语“pai²¹nam⁵⁵（山羊）”是动作的承受者，句中的“eʔ²¹（施事助词）”不能省略。例③中的主语“ŋɔ²¹（我）”是动作的发出者，在例④中把受事者提前，主语“ja̱ŋ²¹（他）”是动作的承受者，“eʔ²¹（施事助词）”和“助动词tsaŋ⁵⁵（着、中）”可以只出现其中一个。例⑤中的主语“ja̱ŋ²¹（他）”是动作的发出者，而转换成被动式例⑥时把受事者提前，添加了“eʔ²¹（施事助词）”。例句⑦中的主语“mau²¹（雨）”是动作的发出者，而在例句⑧中把受事者“mə²¹pu²¹（衣服）”提前，受事助词（ʒɿ⁵⁵）可加也可不加。
因此从以上例句中我们可以得出，德宏载瓦语由主动句转换成类被动句（本文中也称被动句式）的条件是：1.把主动句中的受事者（宾语）提前；2.如果受事者和施事者生命度相当时，受事助词和施事助词都要出现。如果受事者的生命度弱于施事者时，受事助词可以不出现，但是施事助词（eʔ²¹）要出现,如果受事者和施事者都无生命时，受事助词可省略，只用出现施事助词（eʔ²¹）。3.在被动句式中施事助词（eʔ²¹）和助动词tsaŋ⁵⁵（着、中），可以只出现其一，也可二者都出现，句子的语义都不会混淆。
二、德宏载瓦语被动义表达构式
德宏载瓦语被动义的表达方式，有两种基本结构方式，分别是“受事+受事助词+施事+施事助词+VP”和“受事+受事助词+施事+（施事助词）+tsaŋ⁵⁵+VP”。
(一)受事+受事助词+施事+施事助词+VP
这类结构，朱艳华在《遮放载瓦语参考语法》（2013）中称作“类被动句的基本结构模式”。[朱艳华：《遮放载瓦语参考语法》，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第316页。]例句如下：
⑨ŋɔ²¹ʒi⁵⁵khui⁵¹eʔ²¹ŋat²¹pə⁵¹.我被狗咬了
我（受助）狗（施助）咬（句助）
⑩mə⁵¹pu²¹lai²¹eʔ²¹mut²¹lɔ⁵⁵pə⁵¹.衣服被风吹走了。
衣服风（施助）吹走（句助）
11.tʃhin⁵¹pe̱t⁵¹eʔ²¹thɛ⁵⁵tsɔ²¹pe⁵¹.米被鸭子啄吃了。
米鸭子（施助）啄吃（句助）
在此类被动式中，当受事者与实施者都具有生命，施受语义容易发生混淆时，受事助词（ʒi⁵⁵）和施事助词（eʔ²¹）都不能省略，如果省略了，例句⑨就变成了ŋɔ²¹khui⁵¹ŋat²¹pə⁵¹（我咬了狗）。当受事者和施事者都无生命，且施受语义清楚时，可以省略受事助词（ʒi⁵⁵），当受事者为无生命，施事者有生命时，同样可以省略受事助词（ʒi⁵⁵）。但是施事助词（eʔ²¹）都要出现，如果省略了施事助词（eʔ²¹），例句⑩就变成了mə⁵¹pu²¹lai²¹mut²¹lɔ⁵⁵pə⁵¹（衣服吹走了风*），例句⑪就变成了tʃhin⁵¹pe̱t⁵¹thɛ⁵⁵tsɔ²¹pe⁵¹（米啄吃了鸭子*），这样语义就会发生混淆，不符合现实逻辑。
（二）受事+受事助词+施事+（施事助词）+tsaŋ⁵⁵+VP
此类结构与前一类结构的区别在于添加了助动词tsaŋ⁵⁵（着、中），当句中受事者无生命，施事者有生命，或者施事者生命度高于受事者时，施事助词（eʔ²¹）和助动词tsaŋ⁵⁵（着、中）在句中可以只出现其一，也可以同时出现，受事助词（ʒɿ⁵⁵/lɛ⁵⁵）可出现也可不出现，句中的施受语义都不会发生混淆。但是当句中受事者和受事者都是高生命度时，受事助词（ʒɿ⁵⁵/lɛ⁵⁵）一定要出现，否则施受语义会发生混淆。例如：
12.mau²¹sau²¹lɛ⁵⁵ŋɔ²¹（eʔ²¹）tsaŋ⁵⁵laŋ⁵¹tʃhɛ⁵⁵pə⁵¹.书被我撕了。
书（受助）我（施助）着撕（句助）
可以说：mau²¹sau²¹lɛ⁵⁵ŋɔ²¹tsaŋ⁵⁵laŋ⁵¹tʃhɛ⁵⁵pə⁵¹.书被我撕了。
13.mɔ⁵⁵tsa⁵⁵lɛ⁵⁵khui²¹tsɔ⁵¹eʔ²¹(tsaŋ⁵⁵)ʃɛ²¹lɔ⁵⁵pə⁵¹.袜子被小狗拖走了。
袜子（受助）小狗（施助）着拖走（句助）
可以说：mɔ⁵⁵tsa⁵⁵lɛ⁵⁵khui²¹tsɔ⁵¹eʔ²¹ʃɛ²¹lɔ⁵⁵pə⁵¹.袜子被小狗拖走了。
14.pau²¹tsɔ²¹ʒɿ⁵⁵a⁵⁵nu⁵¹eʔ²¹tsaŋ⁵⁵naŋ⁵¹sat²¹pə⁵¹.虫子被妈妈踩死了。
虫子（受助）妈妈（施助）着踩死（句助）
15.ŋɔ²¹ʒɿ⁵⁵mjaŋ²¹（eʔ²¹）tsaŋ⁵⁵pek²¹pə⁵¹.我被马踢了。
我（受助）马（施助）着踢（句助）
*ŋɔ²¹mjaŋ²¹tsaŋ⁵⁵pek²¹pə⁵¹.我踢到了马。
三、德宏载瓦语中与被动义有关的动词
根据黄伯荣，廖序东主编的《现代汉语》（2007）来看，动词是表示动作、行为、心理活动或存在、变化、消失等意义的词。动词可以分为动作动词、心理活动动词、判断动词、能愿动词、趋向动词、形式动词以及表示存在、变化、消失的动词。[黄伯荣，廖序东.《现代汉语》，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6(第四版)，第9页。]德宏载瓦语中并不是所有的动词都能表达被动义，只有部分的动词能在句中表示被动义。
在德宏载瓦语中能够表达被动义的通常是动作行为动词，如：ŋat²¹（咬）、pat²¹（打）、pek⁵⁵（踢）、ʃɛ⁵¹（拉、拖）、tsɔ²¹（吃）、tʃhɛ⁵⁵（撕）、khau²¹（偷）、naŋ²¹（踩）、mɔ̱ʔ²¹（教、学习）、ni̱k²¹jɔ²¹（骂、批评）、vut²¹（叫）等，例句如下：
16.va²¹tsɔ²¹ʒɿ⁵⁵khui⁵¹eʔ²¹tsaŋ⁵⁵ŋat²¹pə⁵¹.小猪被狗咬了。
小猪（受助）狗（施助）着咬（句助）
17.ja̱ŋ²¹ʒɿ⁵⁵ŋɔ²¹eʔ²¹tsaŋ⁵⁵pat²¹pə⁵¹.他被我打了。
他（受助）我（施助）着打（句助）
18.ŋɔ²¹ʒɿ⁵⁵mjaŋ²¹eʔ²¹tsaŋ⁵⁵pek²¹pə⁵¹.我被马踢了。
我（受助）马（施助）着踢（句助）
19.ŋɔ²¹ʒɿ⁵⁵ja̱ŋ⁵¹eʔ²¹son⁵⁵paʔ²¹tʃɿ⁵¹tsaŋ⁵⁵mɔ̱ʔ²¹pə⁵¹.我被她教了数学知识。
我（受助）她（施助）数学知识着教（句助）
20.le²¹noŋ⁵⁵ʒɿ⁵⁵si²¹ʒa⁵⁵eʔ²¹ni̱k²¹jɔ²¹pə⁵¹.勒弄被老师批评了。
勒弄（受助）老师（施助）批评（句助）
除了动作行为动词以外，少部分的心理活动动词、趋向动词也能表达被动义，但判断动词ŋu̱t²¹（是）不能表达被动义。
四、结语
德宏载瓦语从严格意义来说，没有被动句，但是有表达被动义的句子，只是被动义比较弱。可以从主动句向被动式转换，但是需要上文中提到的一定条件。表达被动义的两种基本结构方式，分别是“受事+受事助词+施事+施事助词+VP”和“受事+受事助词+施事+（施事助词）+tsaŋ⁵⁵+VP”。在德宏载瓦语中不是所有的动词都能表达被动义，一般都是动作行为动词表达被动义，判断动词ŋu̱t²¹（是）不能表达被动义。
参考文献：
[1]李洁.汉藏语系语言被动式研究[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8.7.
[2]朱艳华.遮放载瓦语参考语法[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3.4.
[3]朱文旭,,张静.彝语被动句式研究[J].语言研究,2004,24(03).
[4]胡素华.凉山彝语被动义的表达方式[J].语言研究，2005，2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