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仿与身份认同

模仿与身份认同

杨玲罗瑞麟电子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

【摘要】《文化的定位》奠定了霍米·巴巴作为后殖民理论三剑客的地位。国内外对于霍米·巴巴的研究也成为一个热点。但是,研究的趋势在于对霍米·巴巴理论及思想的轮廓性梳理,缺乏对其中某一特定观点的深入分析。本文通过对霍米·巴巴重要观点“模仿”的研究,从弱势文化属民的“模仿”行为角度入手,对“模仿”行为做出分类,考察“模仿”与“身份认同”之间的走向。

【关键词】模仿身份认同霍米·巴巴后殖民

【中图分类号】I1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4-4810(2010)02-0029-02

【Abstract】TheLocationofCultureisamonumentalworkwrittenbyoneofthethreefoundingfathersofpost-colonialism,HomiK·Bhabha.StudiesonHomiK·Bhabhabecomeakeypointbothabroadandathome.Whereasthestudiesonthemaster’stheorytendtobeoverallandoutlining,lackingdetailedstudyonsomeofhisspecificideas.ThisthesisisgoingtostudyoneofBhabha’smostimportantideas——“mimicry”andmakeaclassificationforit,thustostudytherelationshipbetween“mimicry”and“identity”.

【Keywords】MimicryIdentityHomiK·BhabhaPost-colonialism

霍米·巴巴作为后殖民理论研究的三剑客之一,一直是国内外后殖民理论与后殖民批评研究的重点与热点。但是,对于巴巴后殖民理论的研究,国内外都侧重于对其理论及思想的轮廓性梳理,一般都在后殖民研究专著的某一章节中阐述。如在英国学者巴特·穆尔-吉尔伯特的专著《后殖民理论:语境实践政治》一书中,巴巴理论及思想的阐述放在了第四章,国内的研究如任一鸣的《后殖民批评理论与文学》,也仅仅在后殖民理论的阐述中介绍了霍米·巴巴的理论及观点。国内对巴巴某一特定观点的详细研究也比较少,石海峻载于《外国文学评论》的论文《关于殖民和后殖民模仿》,对“模仿”做了一定的研究,本文通过对霍米·巴巴重要观点“模仿”的梳理,对“模仿”行为做出分类,考察“模仿”与“身份认同”之间的走向。

一模仿是殖民宗主国对殖民地进行控制的一种策略

巴巴认为模仿是殖民宗主国对殖民地进行控制的一种策略。在“模仿与人”一文中,巴巴写到:“模仿成为殖民权力与殖民知识最难以解释的,最有效的策略之一。”[1]“模仿代表讽刺性的妥协。”[2]巴巴不厌其烦地列举了他人对模仿的描述来证明他的这一观点。譬如:Grant(格莱特)的“部分模仿者”,Macaulay(麦考利)的“翻译员”,Naipaul(奈保尔)将殖民地政客看作“戏剧演员”。上述的“模仿”有三个特点:其一,对“模仿”的描述,是基于殖民宗主国的视角。其二,通过“模仿”策略,殖民地的属民成为拥有“他者血统,宗主国内在”特点的人。其三,这些拥有“他者血统,宗主国内在”的殖民地属民,所表现出的“宗主国内在”总是有些“不及或者是过度”,而永远不会被宗主国文化所接受。

这些“部分模仿者”、“翻译员”都是站在宗主国视角对殖民地属民的一种“凝视”或者“观察”,代表权力的单向运行。巴巴没有从属民的角度,对“模仿”行为进行阐述。那么,宗主国殖民权力的“模仿”策略,作用到殖民地属民身上,产生了怎样的“模仿”行为?这些“模仿”行为有什么差别?对“模仿”策略及其“身份认同”有何影响?这些问题,巴巴并没有从殖民地属民的视角给出答案。本文将从“模仿”行为入手,回答以上问题。

二宗主国殖民权力的“模仿”策略作用到殖民地属民身上,产生的“模仿”行为及其“模仿”行为的差别

石海峻认为,“从本质上来说,模仿应该是一种自愿而非强迫的行为,它表现的是一个民族在文化上自力更生的能力,而不是自我消亡的命运。它并不是亦步亦趋,或者退一步说,即使是亦步亦趋,其中依然隐藏着不易觉察的新东西,因此,模仿从根本上说是一种创造,是模仿者借助于模仿对象而进行的自我改造,因此它常常变成被模仿者的变异体。”[3]

本文将“模仿”行为,根据及模仿者的主观能动性,分为主动模仿及被动模仿。所谓主动模仿,即是石海峻认为的“自愿而非强迫的行为,表现了一个民族在文化上的自力更生”,最终的结果是,被模仿的文化成为本国民族文化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例如知识分子自发地学习外国科技。

所谓被动模仿,则是在强势力量如殖民统治力量的强迫之下,被统治者或者是被压迫者不得不放弃自己的语言以及文化,被迫接受或者学习新的语言或者是文化。例如:殖民地属民在殖民宗主国的统治策略下,由宗主国强行在殖民地推行语言教育的情况下,对殖民宗主国文化的接受,成为殖民权力策略的成效,即成为所谓的“翻译员”、“部分模仿者”。欧茨在其小说《掘墓人之女》中写道“雅各布·施瓦茨禁止他的家人说德语,因为在美国,这是一个仇恨德国的时代,这是一个怀疑德国奸细无处不在的时代。”在二战特殊的时代背景之下,在西方反轴心国权力的国家之中,对犹太人以及德国纳粹的仇视,达到了极致。作为移民到美国的犹太裔德国人,雅各布·施瓦茨不得不禁止家人说德语或者是希伯来语,在外界环境的逼迫之下,他们必须放弃母语,而学习英语。这便是被动模仿的例子。

在后殖民时代,被动模仿还有其特殊性。萨义德在《东方学》中指出,东方的形象被西方固定化,在西方人的眼中,东方人生理上劣等,文化上落后,奇以怪诞、一成不变。在白人基督教文化之中,“二元对立”无处不在,自我和“他者”划分异常明显。除了异质的对立,如“白人/黑人”、“男人/女人”,在同宗的宗教上面,对立同样明显。例如“犹太教/基督教”、“基督教民/犹太人”,基督教对犹太教的排斥,追根溯源来说,源于犹大对耶稣的背叛。犹太人在西方文化中,几乎是背叛与贪婪的代名词。但丁在《神曲》中描述了基督教徒对犹太人的痛恨:“在上面的那个鬼魂受刑最重,他就是加略人犹大,他的脑袋在嘴里,两腿则在嘴外,乱踢乱动。”[4]《威尼斯商人》中,善良的基督徒安东尼奥与贪婪冷血的犹太人夏洛克形成一对二元对立。欧茨在《掘墓人之女》描述,“施瓦茨!是犹太名字吧,是吧?或者,我的意思是——希伯来名?”[5]这样的问话表现了基督教世界对犹太人的试探与不屑,对犹太人身份的警醒与鄙夷表露无疑。

对于犹太人的身份,施瓦茨是极力撇清的。他回答到:“不是。是德国名字。他和他的家人是德国新教徒。他们的基督教信仰来源自于16世纪的马丁·路德。在美国是个小分枝,信众比较少。”[6]虽然这样撇清,但他无法抛弃“施瓦茨”这个犹太标签,在这片新的土地上,原本是数学教师的他,从事掘墓人的工作,原本熟读哲学的他,每日靠挖坟护墓而维持生计。他知道在这片新土地上,人们是怎样歧视痛恨着犹太人,在他们的眼中,犹太人是如何的一种形象。人们无法接受他作为“德国新教徒”的身份,在那个特定的历史条件下,他只有“回归”到犹太人“贪婪吝啬”的本性,才可以苟活于世。他对自己的女儿说:“动物世界,弱肉强食,因此你要掩藏你的缺点,蕊贝卡,我们必须。”[7]对他而言,“德国新教徒”、“犹太人”都是他的软肋,是他的弱点,是他不得不掩藏的东西,作为一个知识分子,他受到社会达尔文主义的影响,他想要活下去,他就要模仿,模仿美国式的发音,但是他那浓重的口音,他“施瓦茨”的姓氏,就是他的“过度和不及”,即便是美国的“熔炉”文化也无法接纳他,为了生活,他只有抛弃知识分子的一面,回归到美国人想象之中的“犹太人”的他者形象——暴力、吝啬、肮脏、无法沟通。

这种被动模仿有其特殊性,作为模仿者,他属于知识分子,他了解西方历史文化,他成长于西方文化教育环境之下,他熟知黑格尔、叔本华,他的模仿对象原本是所谓的“先进文化”“强势文化”,但是又有那么多的“过度和不及”,带给种族中心主义者们“威胁”。于是他便转而模仿由东方主义者们建构的“他者”形象,即东方主义者及西方种族中心主义者想象之中的贪婪暴力的犹太人形象,这样的“模仿”才使得东方主义者们觉得放心和安全。才不会使他们感觉到模仿策略的“威胁”。

三在后殖民的视野之下,模仿不可避免

本文结论可以通过下图表示,在后殖民的视野之下,只要两种不同文化相遇,模仿就不可避免。霍米·巴巴从强势文化的角度,将“模仿”作为殖民策略而加以考察,认为“模仿”本身就是一种解构,在建构殖民权力与权威的同时,也消解了殖民话语。他认为“模仿”的结果“似是而非”,本身就是对这种策略的一种否定。本文从弱势属民的角度,将“模仿”行为分为主动模仿和被动模仿,主动模仿如石海峻所言,是一种自愿而非强迫的行为,它表现一个民族在文化上自力更生的能力。主动模仿的结果是“杂合身份”的形成。被动模仿则是在外力逼迫下的模仿,对自我身份的产生怀疑,通过“模仿”,达到一种新的文化身份,而这种新的文化身份的走向又分为三种:其一是达到如主动模仿的效果,得到巴巴提出的“杂合身份”;其二便是成为宗主国“模仿策略”的成果,成为“翻译者”;其三,是在特定的历史环境下,“模仿”东方主义者们想象中的“他者”形象,消解“模仿”策略的威胁,但是实际保持着民族身份。

但它所代表的过程是呈螺旋式上升的。从属民的角度,考察“模仿”行为,能够解构强势文化的权力、权威以及其所谓的“模仿”策略,打破强势文化对弱势文化的单向流动,使弱势文化与强势文化能够互动,弱势文化对强势文化的模仿,并不仅仅是被动的,也有其主动和反思的一面,作为知识分子如雅各布的模仿,对霸权文化,提出反思,对文化霸权,提出控诉。

注释

①HomiK·Bhabha,TheLocationofCulture,NewYorkandLondon:Routledge,1994:85

②HomiK·Bhabha,TheLocationofCulture,NewYorkandLondon:Routledge,1994:86

③石海峻.关于殖民和后殖民模仿.外国文学评论,2002(3)

④但丁.神曲.http://www.tianyabook.com/shici/danding/

⑤JoyceCarolOates,TheGravedigger’sDaughter,HarperCollinsPublisher,NewYork,2007:74

⑥JoyceCarolOates,TheGravedigger’sDaughter,THarperCollinsPublisher,NewYork,2007:4

参考文献

[1]HomiK·Bhabha,TheLocationofCulture,NewYorkandLondon:Routledge,1994

[2]Oates,JoyceCarol,TheGravedigger’sDaughter,NewYork:HarperCollinsPublisher,2007

[3]Said,EdwardW,Orientalism,NewYork:PantheonBooks,2004

[4]巴特·穆尔-吉尔伯特著.后殖民理论:语境实践政治(陈仲丹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7

[5]但丁.神曲.http://www.tianyabook.com/shici/danding/

[6]任一鸣.后殖民批评理论与文学.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8

[7]石海峻.关于殖民和后殖民模仿.外国文学评论,2002(3)

标签:;  ;  ;  

模仿与身份认同
下载Doc文档

猜你喜欢